塞舌爾這個原始、還沒被工業(yè)污染到的美麗小國,曾是世界小姐用來選美的地方,也是發(fā)達國家里的人們最想去渡假的地方之一。那里的風光我不想再多費唇舌,因為用任何的文字去描繪它都顯得很蒼白。只是回來后,心情好時,腦子總閃現(xiàn)那里的海、海邊翻飛的白鳥,總在回味我在那里時的想法或我的靈魂在那里時的摸樣。

是在半夜里下的飛機,坐在旅行社的中巴車窗旁,望著路旁逐漸后退消失的朦朦的海灘,昏昏欲睡,由于太暗了,車窗外的世界美與不美無法看到,心想一切都等到明天早晨再說吧……忽然一條香蕉似的小白船、船桅桿、紅色的船漿、安靜的小海浪、神秘的星空背景……這一切悄悄滑進我的眼簾,真美,象是一幅油畫,又象瞬間瞥見了天堂的一角。
頭一次,試著坐在能聞見海風味的酒店大堂里,等待入住,也頭一次下樓時,聽見迎面朝我點頭微笑的歐洲老頭,他老不說”摸寧“而說:“綁?。?ldquo;(法式問候),我嘴上回以“綁住”,心想若說“你好!”他老也未必不懂。感覺的出大家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!因為海的味道就環(huán)繞在腦袋周圍,吃早餐的地方?jīng)]有窗戶,直接連著熱帶的綠葉、沙灘及海。
沒想到千里迢迢來到這沙灘這山腳下這白鳥翻飛的天涯,卻被海感染著想起了這些。
當夜幕降臨時,我們已經(jīng)把島上的一條公共汽車線路坐了個來回(酒店的車只送我們到比較熱鬧的市中心,無法到達隨便哪個犄角旮旯),我們在一個腳下就是沙子的海邊飯館里吃的晚飯,再搭上巴士瀏覽著沿海的風光往回走,公車上每到一站有人要下車時,那些當?shù)厝?大部分是早年的歐洲人與非洲人的混血)都會高喊:“給棒?。ü烙嬍窍萝嚨囊馑迹?rdquo;,否則沒人要下車時或上車,車就不必停了。
沙灘幾乎就是白色的,連鳥也是白色的。在沙灘上隨便走著,突然想到自己的家離我很遠,想試著判斷家的方向,就停下來看海的最遠處……有云彩,有彩色的降落傘,有船,有山影,有浪濤聲……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想法襲來:大海是不死的!
面對如此美麗的世界,我慶幸自己的生命是有期限的——在該死的時候將順從自然地融化在這個世界的土里,可別不死!不死真可怕。海的樣子、海的聲音讓我想到如果我自始至終都象海這么呆下去有多殘忍 ——海就不死,太恐怖了。有活的真好,其實有死的也不錯,別活海那么久!
我跟老公說呆會兒下車由他來喊“給棒!”我是喊不出口的,他說沒問題。其實,全車就我們倆是黃種人,很明顯。我們一起身,不等老公憋在嘴里的“給棒”吐出來,好心的司機早就心領神會地停車了。“給棒!”——真棒——塞國的沿海穿山越嶺行駛的巴士。
洗個澡,換上最舒服的、能在海風里飄飄飄的絲綢襯衣,又赤腳來到星空下的海邊,老公去游泳,我朝著遠處的有篝火、鼓聲及非洲音樂的地方走,右邊是海,左邊是灌木叢,前方就到了由當?shù)睾谌藝梢蝗?、隨著鼓聲跳舞的篝火旁,雖然他們可能是酒店請來跳給游客看的風景之一,但氣氛太好了,在這種環(huán)境里,我覺得那種舞是我們所有人的祖先都曾跳過的。
現(xiàn)代人還有幾個象祖先那樣崇拜篝火、崇拜鼓聲、崇拜神秘的大自然?這香得象酒一樣的海風味、星星味、篝火鼓聲味,好象讓我短暫的與祖先小聚了一會兒……
其實我明白,不是塞國里有我的祖先,而是原始的海、原始的沙灘、原始的不被破壞的風光里都能感受到我們的出處、我們祖先味道。其實我也明白,大海也不會不死,只不過“她”生在人類出現(xiàn)前的太早太早以前,也將死在太將來太將來地球毀滅的那一刻。而現(xiàn)在的世界,想找到香的海的味道、香的樹的味道、香的土的味道的地方已經(jīng)不多了,我的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聞到一次,有活的真好……
希望我們的子孫后代將來還有機會聞到這么香的海的味兒、土的味兒、珍稀鳥兒的味兒、祖先的味兒……